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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棵树的腐朽
汉语1705 刘莹 ***15
一棵树从抽芽、生枝到亭亭如盖、枝繁叶茂,再到树皮斑驳、腐朽倒塌。生命自出现伊始,幼弱到兴盛,盛极而衰,直至消亡于某某。生命的规律大体相似,树如此,人又何尝不是如此。
生机勃勃的少年闰土,变成沉闷拘礼的中年闰土,转变之剧,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。时间是一把杀猪刀,虽为笑谈,但不乏真理。时间在生命的蓬勃与腐朽面前,慢慢呈现出它的狠辣绝情。
闰土,十一二岁的少年,项带银某某,手捏一柄钢叉。紫色的圆脸,头戴一顶小毡帽,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。他是那个在深蓝天空圆圆明月下、碧绿的沙田中,手捏钢叉的守卫者,是那个在大雪纷飞如飘絮的冬天,支起一个小小的陷阱,悄悄观察的顽童;是那个在海边捡起花的绿的贝壳的自由孩子;也是那个怕羞时躲在父亲身后,熟识后侃侃而谈的少年。这时的闰土,虽然出身贫苦,没有接受私塾教育,但他在乡野海风中长大,他灵秀、机敏、自由自在,怀着一腔少年意气,他的心中眼中没有所谓的阶级、没有感受到生活的重压、也没有对未来前途渺茫的失落。他带着乡野淳朴之气而来,他的勇敢和乡间新奇的见闻深深吸引了鲁家少爷。他给他那困在只有高高围墙形成的四角方方的天空下长大的朋友,讲起了“新奇”的故事,开启了新的天地,让他领略了不同的世界的魅力。他身上的清新与盎然生机,让鲁家少爷许久之后再见时,心里涌起许许多多的“西瓜地、猹、雪地里的陷阱、花花绿绿的贝壳……”;也让鲁母多年后还记得他们俩小时候称兄道弟的时光。少年闰土像一棵挺拔的小树,傲立在微风之中,树叶间发出哗啦啦的嬉笑。
然而,这一切都逝去了。
二十年后,再见闰土。鲁家的少爷还是那个少爷,他还怀着当年一般的热忱,动情地喊出了那句“闰土哥”,心里涌起的“西瓜地、猹、贝壳、捕鸟”,却只见得他欢喜又复凄凉,动了动嘴唇,转而态度恭敬起来,分明地吐出一句“老爷……”。一霎间,再聚相逢的欢喜和动人的回忆都静止、凝滞了,一堵厚厚的、叫做阶级地位的墙横立在两人中间,旧友不再是旧友。此时的闰土被无情的海风刮成了一个壮实的汉子,先前的紫色的圆脸,已经变作灰黄,并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;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,周围都肿得通红,他头上是一顶破毡帽,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,浑身瑟索着;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,记忆中红活圆实的手,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,像是松树皮了。生活的苦难在他的外貌上留下深深的刻痕,一刀一刀又一刀,不仅刻上了满面的皱纹与愁苦,还削去了他的少年意气,挫伤了他生活的勃勃生机。他惆怅,也无奈,岁月磨难让他风化成一座雕刻的石像。石像一般神情麻木、寡言少语的他,有苦却形容不出,讲讲“孩子多,吃不饱、不太平、捐钱用钱地方多、收成坏,折本也卖不出去”的现状,便再难言说,只拿起烟管默默吸着。他如一棵不堪重负的老树,努力地用自己的根部汲取营养,但他的树皮被风吹日晒雨淋,一片斑斑驳驳;树心被白蚁蛀食着,只能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。
是什么让一棵郁郁葱葱的小树在时光的催长之下,成为遮风挡雨的大树之时,又让它饱受着如此大的痛苦煎熬?闰土的变化,仓促读来,仿佛是一场始料未及的剧变,但事实却绝非如此。当生活的重担和现实的残酷席天卷地而来之际,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定然有过不屈的反抗。但他未必没有反抗过,一次次的失败与加倍的负担,是一次次的重击打压,消磨了他的斗志,留下一个无奈妥协的他,借一案台、几香烛,三天两头的跪拜,去祈求那微渺无谓的上苍垂怜。封建阶级社会的等级分明、金钱权势地位的高低立现、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、家中负担增长和收成渐少等等,所形成的漫漫人生磋磨,像铺天盖地的网紧紧束缚着闰土,无处可逃。诗与远方渐行渐远, 内容过长,仅展示头部和尾部部分文字预览,全文请查看图片预览。 此等处境中的众看客为他们惋惜,大概他们自己也曾为此心痛、神伤吧!“世界以痛吻我,我报之以歌!”的格言,展现的心灵之美,让人感动神往,然而这样的格言,不能抵达“受难者”的内心,要它如何去拯救苦苦挣扎的闰土和“中年危机”候症群呢?
人们降生于世,纯洁无瑕,生机初萌,在奋斗的摸爬滚打中,渐渐被迫地迷失了本心,抛下了自我。心灵的蒙尘,给灵魂带来的伤害,更甚于物质的贫乏。害怕闰土这种在精神上悄无声息的转变,也同样惊骇于中年危机之下的心理异化,不愿携着污浊的灵魂浑浑噩噩,变成散发着腐朽之气的枯树,但愿我们在面对生活扼喉之时,持一颗平常心,守住自我本真,生如夏花之绚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,优雅从容,初心不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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